撰文及圖片提供」何宗憲
身為設計師,我一直要求自身需要有一定的儀式感,培養自己能賦予日常細小事物儀式感的能力。在創作過程中,透過規劃空間的功能,設計師除了賦予空間的美感外,還能為生活帶來不同形式的儀式感。原本看來乏味無趣的事物作出轉變,讓人們不只是單純的活著,而是生活著。 所謂儀式感並不等於隆重或者是拘謹的形態,而是從身邊微小而美好的事物中提煉,為內心進行洗禮,重拾生活中的溫暖,從而學會珍惜身邊的一切。好的設計能賦予空間全新浪漫的情境,打破本身原有的框架,創造出有溫度的空間設計。在室內空間的設計,我們不是純粹為空間包裝,而是從生活形式著手進行改革。 設計師自身日常也需要有一定的儀式感存在,這樣才能透過設計傳遞生活的美好。或許有些設計師會認為自己完全投入在設計當中,根本無法抽身去打理生活,我覺得這是一種錯誤的概念。精緻地活著不是依靠金錢而是賦予日常中一種態度,培養對自己生活負責任的精神。伴隨生活中經驗的累積,發自內心的儀式感是一種修養,讓自己以莊嚴的態度對待自己,這也是維持作為設計師一種基本的尊嚴。 精緻地生活是把自尊當做基本的資本,為內心充滿自信和自愛。畢竟享受生活的前提就是要發現生活中的美好,從平淡的生活中創作出精彩,因此熱愛工作不等於令自己的生活大打折扣。 衣 當設計師能將精緻融入生活的每一部分,就能緊抓別人的觀感,悄悄進對方的心靈,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最近有幸跟著名設計師Tony Chi(季裕棠)在台灣一同出席頒獎典禮,當天天氣頗熱,但為尊重大會,他還是西裝筆挺,穿得十分講究,亦令我深深感受到即便是微小之處都能反映出一個人的本質,而突顯他的與眾不同。我需要強調精緻的打扮並非濃妝艷抹,他所擁有的儀式感來自於他的裝扮與外表以外的魅力。穿得優雅可以讓設計師更有自信,把衣服穿得有品位,將自愛當成被愛的一種基礎,追求簡約而不簡單的大器,不嘩眾取寵卻能成為焦點,這就是設計師應該追求的精緻。 食 除了留意到Tony Chi的衣著,在交談中我們提到一件有關於「吃」的事-他說他在公司裡面,同事們不論是自己帶飯或是買外賣都必須使用他買來的一套精緻餐具用餐。對於這個習慣,他解釋道,身為一個設計師需要養成用餐禮儀,所以吃飯的時候一定要用對的餐具。只要對日常吃飯認真的話,回到設計檯面上,自然而然就會對設計認真。這番話令我深深感受到通過用餐這種簡單禮儀,喚醒我們對內心對美好的嚮往,而不是把用餐禮儀當做束縛而繁瑣的流程。儀式感不取決於貧窮富貴或是身份地位,講究的只是一個人的內在修養,讓你擁有自尊、自信的力量,時刻能以嚴謹的態度對待日常的事物。 住 來到「住」的議題上,作為空間設計師,也許全力為別人創造美好的家居空間,但對自己住的環境卻得過且過甚至一塌糊塗,我覺得這是非常不妥的。因為設計師絕不能將就自己,特別是自己的生活空間。我認為設計師跟其他人的差距是我們擁有設計思維以及對美的追求,所以這種態度不應只放在工作上,更需要延伸到自己身上。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質並不是單純的花錢,而是運用自身品味改善更好的環境,從而推動自己更加努力。畢竟不願意「將就」的人總會千方百計設法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相反,對生活妥協,連自己的家也沒有打算改善,又怎樣改進自己的狀態呢? 行 設計師都應該要讓自己做生活的主人,而我們的生活方式就決定我們的人生。所以選擇怎樣的生活方式是非常重要,也就是「行」的部分。生活形式全在細節中,最簡單的例子如設計師的工作檯,如果它是十分凌亂的,代表那人的思緒、生活可能一樣凌亂。我個人有一個習慣,就是每當開始一個新的設計方案時,我都會花時間整理我的辦公空間。除了乾淨整潔的辦公桌外,有時我會配一杯好的紅酒,開著優雅的音樂,讓自己進入狀態,從而進行創作。我相信每位設計師都有自己專屬的儀式去調節自己的心境,同時可以豐富生活形式。在生活壓力下,我們漸漸忘記自己想要的生活形式,開始厭倦了所謂的格調,失去了一些儀式感,最後生活形式也就煙消雲散。 現今物質生活相對富裕,人們活在不同壓力之下,漸漸缺乏對傳統儀式、家族儀式,或是其他儀式的關注。我希望從現在開始,從每一件小事著手找回缺失的儀式感,利用它來維持對生活中的熱情。只要讓自己擁有儀式感,梳理內心的那一份自尊和自信,我相信設計師自然能獲得精緻和精彩生活。 就如同美國作家Alexandra Stoddard所說:“The thoughtful little things we do each day have an accumulated effect on all our tomorrow.”(每一件設想周到的小事都將積累成就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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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及圖片提供」郭宗翰
不知大家是否有經驗,一天,你滿心期待地排隊買票、有秩序的進場、不時起身讓晚進的觀眾坐下,經過20分鐘的期待煎熬,電影終於開演了。20分鐘過去,覺得電影內容不知所云,但仍舊期待,接著30分鐘又過去了,終於發現這是一部大綱闡述及畫面聲光效果遠優於電影核心價值的爛片。為何如此?理論上,這類電影在前置的世界觀設定通常是細膩度不足,甚至不合邏輯;也就是說這部影片從劇情開展到角色形塑、場景氛圍、亦或是時間邏輯全部是不適切的,這讓你感受不到認可或認同感,也就是不符合你我意識形態上認知的世界邏輯、原則,以至於造成劇情的一切闡述都缺少了感動你我的初衷;相反的,這或許就是金庸的文字為何感動這麼多人,甚至可稱為當代武俠顯學的原因,因為他的武俠在世界觀設定上具備了完整、複雜甚至極細膩的邏輯合理性。 根據上述的解釋,我想大家稍稍可以認同,一個理想的創作基礎應該載乘著適切的世界觀。當一個設計工作者無法讓自己的設計具備邏輯性的世界觀,那設計作品或許便淪為僅有漂亮拍照角度的空間,或許就像我在「理性藝術家」中提過的 「有設計師或許在闡述理念時說的甚是精采,但從設計作品中的直覺感官上完全感受不到那論述的程度,似乎論述想法與實質空間作品是背離的。」當空間體驗者進入期待的空間動線旅程時,卻完全感受不到設計者闡述的感動空間,就像那部讓你滿心期待的電影,在散場時僅給予滿滿空虛及失落。 接著,我們回來討論,何謂設計的世界觀,或許拿電影創作來作相對比喻,較能有理解共嗚。 劇本的獨立性格=設計概念具備原創性,且起始發想確切符合設計基地的尺度、光線、景緻等條件。 精準存在的角色個性刻畫=理解空間使用者並深入思考將使用者置入空間後的合理性。 場景鋪陳的務實性=空間體驗者與空間表情對話呈現的真實性;體驗經驗須強調在實體空間內而非只存於靜態空間圖像平面的視覺體驗。 燈光拍打的想像=空間內動線的旅程體驗與晨昏變化光線的互動性;如上項,體驗經驗須強調存於實體空間體驗。 最後,我想說,隨著網路時代到來,資訊存在的快速變化與呈現已成了這個時代的特質。設計、電影亦是,現下已幾乎已沒有讓人十年磨一劍的創作環境;即使如此,冀望大家維持初衷依舊,讓設計作品不僅只成為鏡頭內美麗的照片,更讓本體空間體驗擁有觸動人心的氛圍本質。 你的設計不會是那部電影;那部只有華麗服裝、絢爛燈光、壯闊場景,但讓觸動人心故事缺席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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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及圖片提供」楊竣淞
人生是一個連串的歷程…… 在我最有活力並且年輕的時候,我驕傲著肉體的美感,有著銳利的雙眼,一雙穩定而有力的雙手,頭腦清晰並且充滿著想法,不懂什麼叫做畏懼。我們憧憬著未來的美好,認為世界在自己的腳下。但是,我以為我們什麼都知道,卻一無所知…… 23歲的米開朗基羅,雖然年輕但卻已經是佛羅倫斯最受矚目的藝術家,他的雕刻技藝精湛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年輕的他想要向世界證明他是最偉大的雕刻家,他相信自己可以將靈魂從石頭釋放出來。那一年,他第一次創作《聖殤》(義大利語:Pieta'),這是一個描述耶穌受難的場景,死去的耶穌在母親──瑪麗亞的懷中躺臥著。年輕的米開朗基羅肌肉發達、手腳穩健,還不知道被傷痛侵襲的感受,他覺得神是不會老的,所以想用最為完美的方式來呈現祂們。羊皮細細打磨的大理石閃閃發光,瑪麗亞少女般的臉龐、耶穌基督安詳如沉睡般的容顏、身體肌肉的紋理與布料如絲般的皺摺,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完美,都顯示著年輕技藝家的野心,他想告訴全世界:「我是最厲害的雕刻師!」他是嗎? 當時間推移,我們是否已明瞭世事的無常,人們常說歷經風霜,卻沒有思考過風霜會帶來痕跡烙印在我的臉上,只是臉上嗎?或者也烙印在我們的心裡,我用身體與表情來表達神的憐憫,或者,我在端看我的心…… 50年後第二次創作《聖殤》,50年,可以發生多少的事呢?那個時代的佛羅倫斯雖然是天才成群而來的年代,但也是戰亂最頻繁、人心最為險惡的時代。年事已大的米開朗基羅把自己化身為協助瑪麗亞拖著耶穌基督遺體的人,他俯視端詳著基督面對死亡,我猜想,這時候的他不知已經經過了多少生離死別,身體慢慢的老去,長年雕刻與仰頭繪畫讓他的身體充滿著傷痛,當他雕塑自己的臉看著基督的時候,他看著的是基督還是自己呢?如果23歲的《聖殤》他刻的是神性,那麼這一次他刻的就是人面對著神了!充滿著他自己憐憫的臉龐與安詳的基督產生了一種對比。我們該相信神嗎?或者我該面對的是自己老去的軀體有一天也會如此沉重的死去。 樣貌還能表達我內心的思考嗎?或者,彷彿沒有樣貌的樣貌更貼近真實的世界,死去的肉體難以支撐,而活著的也似乎將要倒下。生死、離別、苦樂,變成一片模糊,年輕時我們以為一切都是明確而清晰的;年暮時才發現一切的界線都那麼模糊…… 在第二次的《聖殤》裡,雖然雕刻的方式出現了粗獷的感受,但是對於比例與各方面的神態及樣貌都還是非常能感受到米開朗基羅深厚的技術功力。令人驚嘆的是從第三次開始與第四次的《聖殤》雕刻,分別是在他81與87歲,這是他人生中的最後7年,很多人說他那麼老了、手殘腳殘了,所以作品很難完整,「這兩件並不是完成的作品。」我對於這樣的看待並不苟同。人生的有趣在於「思考與肉體永遠在對立面上」,當你閱歷越多之時你的思維越發達,而你卻已經老了,你的肉體消耗了,但是,因為思維的成熟讓你可以看見事物上的本質,進而呈現在雕塑的形態之上,因此你看見人性中與人生中的不完美。「石頭」本身就是個體,在個體中釋放雕塑的靈魂,我認為米開朗基羅是在借力使力,他利用石頭的粗曠、重量來表達出《聖殤》在人性上的痛苦與沉重,也表現出以神之眼來看待世人的悲憫。 所以什麼叫做完成?我們的人生中從來有過真正的完成嗎?就算23歲時的《聖殤》技術再怎麼完美,卻少了點面對人生思索的真實。人生本來就永遠不會完美,不是嗎? 米開朗基羅一輩子創作過4次的《聖殤》,為什麼這個作品我覺得如此的重要?因為,我覺得4次的《聖殤》代表著人生生老病死的循環、代表著米開朗基羅面對人性與神性的轉換歷程,而這個歷程恰恰與他面對自己人生中的感受與體悟有著絕對的關係。從年輕時的無懼,到年邁時的透澈,他用作品表達出一個生命中肉體轉換的歷程與思考轉換的歷程,並且顯而易見。另外一個很重要的是,早在現代藝術抽象表達出現之前的佛羅倫斯,天才成群而來當中的米開朗基羅,他已經利用了意識形態與抽象表達來呈現一個關於思考的藝術,如果要說最後的《聖殤》叫做沒有完成,那我覺得真是對不起他,也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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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及圖片提供」楊竣淞
我一直深受日本美學觀點的影響,由於日本美學帶著一種不只是單純用型態來看待事物的美,因此更讓人覺得具有深沉的涵意。在西方的美學世界裡,開始探索到心理層面與美感的連結,據我所知就是從米開朗基羅開始的,這並非美學史上的定義,僅是我個人的淺見而已。而在日本美學史上,對於美感的定義標準就一直與人心和感受分不開了。 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平安王朝時期,紫式部的《源氏物語》雖然僅僅用文字書寫故事,但是《源氏物語》整本書所傳達的細膩情感與刻意閃躲皇宮內政治的現實,取而代之利用情感表達的方式與感嘆世事流逝的心理層面,反映出對於事物感嘆消亡的「物哀」哲學。對於我而言,是一種非常具有視覺與生命歷程感的美學表達。 然而,因為深受唐朝的影響,雖然一千多年前的《源氏物語》能用文字表述出對於感受的美,但是真正流行的美感上卻還是模仿著唐朝的形式美學。直到幕府時期千利休的出現,才真正的將《源氏物語》所面對心理層面的「物哀」與轉向利用物質質感的時間轉變來表達美感的「侘寂」,結合成一種由形而上到形式上都完全融合的美學素養,也奠基出日本近代這幾百年來足以撼動西方的美感理論。 千利休這位將侘茶藝術轉演出侘寂美學的人,除了品味與教養良好之外,事實上他可以說是當時最厲害的政治與商業高手。我們先來談談品味好了,在千利休所活著的那個年代,根本就沒有「侘寂」這個名詞,而且當時所流行的東西正是唐朝極為富麗繁雜的美感跟物件,一切表達都是以精緻繁複、做工細膩、色彩鮮豔為主,千利休卻可以在短短的幾十年間翻轉了整個貴族與社會的審美,甚至讓他的美學觀點直接延續了幾百年。「侘寂」這個用字所代表的最主要有三件事:不常存、不完美、不完整。而這三件事為什麼可以如此觸動心靈而演變成日本美學的一個重點,原因在它同時傳達了形態、時空、心靈、物件的不常存所產生的不完整,進而說明世事的不完美。我個人認為,這是傳遞五感的最好表達,令人不得不佩服他在思想及視覺上的涵養,利休除了是一個哲學思想家之外,也是一個選物店的專家。如果在這個時代,他應該可以靠電商賺大錢,順便組織一個宗教來表達千利休的侘寂美學。 由於利休是個高富帥,加上本身品味的內涵充足且遊歷各國,因此他在韓國看到了當時韓國人所住的房子、用的器皿──事實上,那些東西幾乎都是當地底層人民的一般生活用品,就像是幾十年前的舶來品一樣──反正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他將韓國的房舍改良後變成茶屋的雛形「待庵」;他將韓國特別擅長的土碗(並且還是殘缺不全的)變成一個帶有想像力且意境豐富的碗帶回了日本,發展出「井戶茶碗」,以不常存、不完美、不完整的故事說哭了整個日本上下所有階層的人民,難怪他會說:「美,我說了算!」 不僅「美」他說了算,「錢」也他說了算,由於貴族階層爭相收購他所選出的夢幻逸品,因此,利休作為一個出家人,雖然無欲無求,卻也是舉國上下數一數二的達官貴人,不得不說他是一個非常會攢的人。 我在想,利休一定是一個同時集哲學、佛學、美學、商學、政治學於一身之人。因此在那個唐物當道,政治急需文化來柔和的時代,他懂得選擇「茶頭」這個職業,實在是個絕妙的政治正確!並且利用茶頭對於禮儀、品味、美感……這些有錢人趨之若鶩的玩意兒,加以自己的內涵與獨到的眼光,延伸出一個真正屬於日本的學說。我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這些特質讓他懂得利用各項的技能來傳遞一種思想,並讓思想演變成為一種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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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及圖片提供」方信原
2017年9月,已是初秋,不過仍炙熱的氣溫,尚未讓人感受到秋的氣息。在這令人有些錯亂的時節裡,再次來到這迷人的國度,義大利,雖是第五次的造訪,對一切人、事、物仍充滿了新鮮感。日本國際建築大師安藤先生認為在旅行中,獨自一人步行是最重要的。一個人,在旅行的過程中能閱讀到世界的另一個角度,會產生各式各樣的想法,當下的這些想法,卻也只能獨自思考,反思自己的足跡,嘗試與自己對話。大量資訊氾濫的現代社會,人們「思考的自由」被剝奪掉了,因此自由獨立思考的時間比灌輸學習內容的時間更加重要,一個人徒步旅行,不僅思考設計的問題,歷史、風土、社會等各種事情也可一併探究,這正是旅行迷人之處。對一位設計者而言,過程中的思考是多面向的,因此從年輕起的綜合訓練非常重要,有足夠的空間、時間,才能讓自己更進一步了解自己。 此趟義大利之旅,特地安排造訪被譽為「海中的城」的威尼斯。除了尋找TLC旅遊生活頻道中波登介紹位於彩色島上的美食店家飽食一餐,滿足老饕的味蕾外,特別參觀位於聖馬可廣場旁一處不起眼角落的設計作品。1958年,它已佇立於此,展現那迷人的風采,「奧利維提打字機展示中心」是由卡羅.史卡帕(Carlo Scarpa)完成的作品,也是20世紀義大利傑出建築代表之一,展廳本身就是個藝術,這座極具特殊意義的建築物,將史卡帕的熱情及才情,充分留在建築每一方寸,整體設計在直角、比例完美對稱上無人能出其右,運用插入式的結構,創造了穿透性、漂浮性,豐富的細節放大了各個角落,而裝置元素運用,則充滿了東方建築的哲學意味,一甲子的時光荏苒,經典的建築,仍散發著迷人韻味。 當我們看見建築精湛的演出時,其實背後所蘊藏的意義或許才是我們要去了解及思考的。細究史卡帕的建築特色,是運用不同細小精準的細節(節點)建構而成,畫面看來是如此的平衡及協調,這必須從威尼斯這個迷人的水都說起。這座位於密佈縱橫交錯運河的水域,以各個節點構成了富有變化的「為人的」城市空間。所謂「為人的」,是指城市結構因地質條件特殊的關係,而將所有公共空間完全以人的尺度來設計,這也使得威尼斯和一般歐洲城市以中心性為結構發展有所不同,威尼斯不具中心性,而是透過各個部份機能串連,所形成的城市整體。在這以「對人細微關懷」設計特性的城市是歐洲城市發展少見的。 在感受威尼斯水都的空間氛圍後,對於坐落於其中史卡帕設計的展廳有了更深層的見解。他從建築的局部延伸至整體,和現代建築師首先從整體理念出發,然後向局部分支發展有所不同,其設計的局部細節可完全獨立,同時又非常不可思議地在整體上達到協調關係,這種協調關係難度甚高,一不小心,恐成災難性的演出;然從奧利維提打字機展示中心的呈現,不難看出史卡帕透過自己的手及眼,進行深入思考,將其昇華至一種具觀念性及整體性的完整作品。喜愛一位創作者,我便會對其相關事物著迷似的研究:1906年出生於威尼斯的史卡帕,終生以威尼斯為根據地展開建築創作的活動,而威尼斯輝煌的工藝背景提供他創作的養分,這樣的養分,使其對材料、細節的結合及運用,出發點和現代建築師有所不同,局部所形成的集合體,將傳統建築的方式結合現代元素,企圖復興現代建築中失去的傳統。這樣的展現,使得史卡帕在現代建築中有其獨特的地位。 看見或欣賞一件美好的作品時,若能細細的品嘗其過程,就如同旅行的目的不僅僅在於造訪不同城市,而是在這個過程中,你的所見、所思,才是最迷人的精彩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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